那个被佐藤忠男誉为中国最好的导演,被马丁·斯科塞斯称之为前途无量的电影人,在一系列的载沉载浮中,一次次变换着面貌,又万变不离其宗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相爱相亲》中的田壮壮

作为78班第一个拍电影的导演,他不像他曾经的合作伙伴张艺谋那样借深宅大院去对应我们常裹足不前的母体,他常常是不知路在何方仍要翻山越岭的。

他也不像陈凯歌,借孩子的眼光去打探成人世界的喧哗与躁动,过于早熟的他对纳入秩序没有太大的意趣。

他不像黄建新那么日常,那样乐于在推杯换盏中抒发家与国的不可分割,他相信总有一处天际,任意志转移,供灵魂游荡。

这是田壮壮电影最好的时候,在我第一次与田壮壮会晤时,他就说过,创作时不要存旷世之作的野心,一切都会消逝,电影也一样。凡是永恒的,皆不新鲜,而容易腐坏的,也更利于生长。而对于过于明确的忧患意识,他也会提高警惕,因这不过是另一番自欺欺人的把戏。

在我的理解里,田壮壮的电影总是极天然的边缘化,一个无根的太监,一个笃信宗教的马贼,一个有过多次出嫁经历的妇人,一个两次更改国籍的宗师,一个分不清是人还是狼的战士。

他们对进入中心地带或早或晚,或多或少失去了意趣。同时,也没有足够的心情去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他们被各类风尘所簇拥,在极浩荡的迷惘里,自斟自饮,然后沉醉不知归路。于是,在田壮壮那些苍茫的影像里,他不仅为我们描述着一个流动的中国,也是飘浮起来的,专属心之宇宙的日月星辰。

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还能和田壮壮坐在一起。我想我们还会聊起电影,也许不仅仅是电影。也许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也许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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